牵绊于儿女情长的儿子绝不会是陆谦要的,兰夏忽然就想起了陆晗被陆谦打发去南桦的前夜,他偷跑进下人的院中,拿着从院角采的一捧栀子花,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。

    陆晗就说了两个字,等他。

    少年的脸庞还很稚嫩,语调间却异常认真,认真到就这两个字她都反复回忆了许多个夜晚。她已经忘记了那个好听的嗓音,可每次路过院角那捧栀子花丛时,她总会下意识地多看两眼。

    至多就这样了。

    陆谦的声音再度从她的头顶上传来,这次他已经收起了那份怒火,将其掩盖在了那若有若无的笑意中,“兰夏啊,本相家教严格,晗儿不可能妻妾成群,沉迷女色的,使唤丫头他可以有,但是通房的绝不会有。晗儿的名声比起你的,宝贵多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讽刺的话听得多了也就习惯了,兰夏就跪了这么一会儿,膝盖就有些麻木了,连脸上的表情也都麻木了。

    “是个明事理的好姑娘,”陆谦再次端起茶杯,用杯盖拨弄了两下已经微凉的茶水,漫不经心道,“过两日你哥哥就会调回京城,兰夏,你别让本相失望。”

    兰夏身子一僵,还未来得及回话,陆谦就将那杯茶摔在了她的面前。

    杯子里还有几片舒展着的叶子,就这么碎在了她的身前。

    那位人们眼中的好丞相再未对兰夏说一句话,拿起来桌上的佛珠,走进了内室。

    兰夏在陆谦身影消失的那一刻,冷着脸从地上站了起来,她木然地走出了主院,就这么沉默着走了很远。身后有人在跟着她,兰夏知道,那是方平。

    可她没有停,就这么一路走到了陆晗的院门口。

    门外守夜的小厮没敢睡觉,提着灯笼,打着哈欠站在外面,等着兰夏回来。

    兰夏看了他一眼,就在小厮惊喜的眼眸下,再度走远。

    她回到了下人们的院子,也是她住着的地方。院中静悄悄的,地上全都是水渍,井边还有几个泡着衣服的大木盆。

    她四周看了看,找到了院角那丛栀子花,她蹲下身子,将所有已经开了的花和即将盛开的花苞全都摘了下来,连多看两眼都没有,她将其尽数丢到了水井之中。